www.jstcm.com          2006年12月15日          9:39:16   来源:《全球科技经济瞭望》2006年第9期

     目前在丹麦，中医药依然处在为主流医学提供辅助治疗的地位。如果稍微深入一点观察，无论中医还是中药的发展，都还缺乏基本的政策环境。今天人们看到中医药在丹麦的存在方式是：中医以针灸医疗为主；中药则以食品和保健品形式为多。这显然不是经典意义上的中医药的发展。尽管如此，在中药现代化这个主题下，东方和西方的有识之士正在把目光聚焦在一处，就是探索通过中医药共同获益的途径。

    1.政策环境与传统医药

    丹麦作为欧盟成员国，遵从欧盟有关规定，对天然药物和非本国医生行医有一系列规定。这实际上较严格地约束了传统医药包括传统中国医药在本国的应用和发展。丹麦或许在历史上有自己的传统医药，但随着工业化进程的和西方主流医学的发展，目前已很难见到传统治疗方式的任何延传。值得说明的是，丹麦目前并无直接涉及中医药的法律法规，但从其颁布的天然药物管理规定和外国医生在丹麦行医的指导原则看，传统中医药实际上很难在丹麦立足。

    关于天然药物的规定   丹麦有关文件对天然药物的定义是：天然药物指从天然植物、动物或矿物中提取的有效物质，经加工提纯制成的药品；天然药物应具有预防、减轻、治疗疾病的功效；天然药物可采取口服、或皮外敷等方式使用。天然麻醉品、不属于天然药物范畴。

    关于天然药物中的活性物质则指出：不能是合成的或经化学改良的，必须是天然的；活性物质的提纯不能比天然成分原浓度高太多。

    另外，文件对活性物质的安全性和种类限量（一般限5种）、生产厂家GMP认证、药物注册及注册条件、注册文件要求等均有明确描述和具体规定。这对于主要以多种植物、动物和矿物为原料的中药来说，完成注册是十分复杂和几乎不可能的过程。

    关于外国医生行医的指导原则   在丹麦，外国医生按来自北欧国家、其他欧盟国家和第三类国家而分为三个组别。其中来自第三组别国家的医生，其医生资历不被自动认可，但可申请基于个人评价而获得的行医授权。这种授权又分短期和长期，要获得长期授权的外国医生，必须经过同等资格（按丹麦医学教育标准）认定，受雇于两个不同医疗部门并分别完成不少于3个月的鉴定期，通过全部以丹麦语进行的书面医学知识测试和3个在大学举办的相关考试、鉴定单位确保其丹麦语水准充分满足行医需要等步骤，在其个人评价最终通过了丹麦卫生委员会的审批之后，方可获得行医授权。这样一套以丹麦医疗需要为目的的复杂的评定程序，对中医师争取长期行医授权同样是不可想象的。

    像多数欧美国家一样，丹麦公众对传统中医药的理解还仍然带有神秘色彩。一些人认为，中医诊断方法十分独特，但其辩证施治的理论难于理解；一些人承认针灸和中药常常具有特殊疗效，但不可能完全替代主流医学。即使在医学界，学者们也只是基于植物化学原理而相信，中草药的某些提取物有抑菌或抑制病毒的作用；但绝难理解中国人讲的多味中药按君臣佐使配置方才有最好药效的原理。此外，中草药在加工处理工艺和质量控制方面的不确定性，间或出现的重金属含量检测的不良记录等，增加了人们对其安全性和质量的担忧。

    此外，丹麦的华人华侨社群数量不足万人，他们对享有传统中医药服务的诉求即使足够充分，也难能引起政府和社会的足够关注。

    在这样的社会认识状况、移民背景，以及对天然药物和外国医生行医权严格管理的情况下，丹麦也像多数欧洲国家一样，保持着“以西医为主导、允许其他辅助（或替代的）治疗方式有条件地存在”这样一种政策。在这样的环境下，传统中医药的自然生存与发展的过程，将是十分漫长的。

    2.针灸医疗占有一席之地

    世界卫生组织（WHO）于80年代认可针灸医疗效果及其在医疗体系中的地位，故丹麦政府允许针灸治疗作为国家医疗体系的辅助治疗方式存在，但不在居民的公共医疗保险支付范围之内，看针灸医生的病人要自己付费。尽管如此，由于针灸治疗的有效性，特别是对某些慢性和疑难病症的特有疗效，仍然有一定数量的就诊人群。

    丹麦最早的中医诊所开办于80年代初，也是以针灸为主。目前丹麦约有500余个针灸诊所，其中多数为丹麦医师，华人医师的诊所不到30所。通常这些诊所针灸医师仅1～2人，每天可接纳10～30人不等。各种年龄层次患者都有，老年人和幼儿稍多。病症包括：心脏和呼吸系统疾病、骨科和关节疾病、过敏和失眠、不孕症和妇科疾病等。

    任何人经过丹麦的针灸专科学校学习并获得证书，就具备了申请开办中医诊所的资格。一般没有西医教育背景的人，须有一位丹麦医生作为担保人，每月向其缴纳一定费用。通常针灸诊所被视同企业，需到税务和卫生部门注册。诊所收费标准视不同治疗方案从每人次200～400克朗不等。多数病人的治疗方案不可能一次完成。

    按丹麦规定，针灸诊所不能出售药品。如有需要，所售药品必须送卫生部门作测试鉴定并缴纳高昂的测试费。在实际治疗中，有些诊所会根据病人需要提供适量辅助治疗的保健品，但也不能作为商品摆放在诊所出售。

    从社会供需的角度看，丹麦现有的针灸诊所确实发挥了其辅助主流医疗体系的作用，随着就诊人数的增加，针灸教育机构和诊所都在稳步增加。目前，丹麦有8所针灸专科学校，主要由丹麦私人开办。学生人数从20～80人不等，学习时间自数月至2年不等。由于丹麦医疗保健费用整体水平较高，只要针灸诊所保持一定的就诊人数，便可维持基本收入。这也是针灸学校有学生来源，针灸诊所总量保持增加的经济因素。

    2002年9月，丹麦中国针灸学会正式成立，哥本哈根副市长、市议员、丹麦国会议员及中国驻丹麦大使馆官员等参加了成立大会。学会的目标是吸收更多中国医务工作者参与专业学术交流，加强与中国中医药界的联系，通过介绍和传播东方文化，促进中丹友好关系。自学会成立至2006年2月，已先后组织了10次学术交流会，真正发挥了其作为学术团体的作用。

    3.中药进入丹麦市场

    按丹麦规定，中药是不允许进口的。因此，目前在丹麦市场上销售的中成药或中草药，要么是以食品或保健品名义进入丹麦，要么是通过其他管制较松的欧盟国家转口进入丹麦。即使是作为食品、保健品，也需要按要求到丹麦食品管理部门登记。凡商品标签不合规范或未进行登记的，通常不能在市场销售。这些严格的管理措施，使相当数量的中成药商品即使进入了丹麦，也只能在一些专门销售亚洲和中东食品的商店经销，难以摆上丹麦正规的保健品商店和大型超级市场的货架。

    丹麦市场上仍然能够看到以天然药物注册的商品，如：银杏液、缬草液、大蒜片等，但多由丹麦公司开发注册。人参片多作为保健品销售。到目前为止，无论中成药还是中草药，丹麦市场都还没有任何来自中国的正式的注册药品。

    值得一提的是，目前中国国内市场销售的中成药，不少都含有西药成分。这种组合显然难以进入国际市场。例如：按丹麦规定，含有西药成分就只能作为西药实施注册，这甚至意味着其中某些中药活性成分只起辅助作用。

    显而易见，中药在丹麦的走向不外乎3个前景：一是仍然作为食品或保健品销售，但要符合丹麦的商品标签规范和登记要求；二是作为天然药物进行注册后销售；三是作为药品按常规的西药注册后销售。

    曾多次访问过中国的丹麦TCM集团首席执行官比昂•彼德森先生，曾对中药进入欧洲市场的问题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首先，他认为，欧洲对中药的需求呈上升趋势。

    他强调，中药要快速进入欧盟市场，首要的是寻找合作伙伴，而丹麦是中药进入欧盟市场的首选伙伴。

    4.中药现代化进程备受关注

    2004年9月，丹麦传统辅助医学集团（简称丹麦TCM集团）在菲英州的欧登塞市成立。该集团是在州和市政府支持下，联合了南丹麦大学、丹麦农科院园艺所、欧登塞医院和商务发展中心等机构组成的独立联合体。其宗旨是通过与中国的合作，使某些特选的中药以药物而不仅仅是食品或保健品的形式进入欧洲市场。

    近些年，北美和欧洲对植物药的需求呈增长趋势。丹麦一个研究机构关于植物药的报告指出，来自WHO的信息显示：全球植物药市场销售额年增长为6000万美元，预计2008年达到200亿美元。发达国家的消费者越来越趋向为他们的医疗保健消费寻找更多有效的替代方式。

    在科研领域，南丹麦大学两位教授在2003年就撰文提出，应用蛋白质组分析方法，可对中药活性成分作精确分析测定，这将成为促进中药现代化的有力工具。其后，该校生物化学和分子生物学系发展了用质谱和色谱分析手段研究药用植物活性成分单体的方法，进一步充实了研究中药的方法体系。此外，一些丹麦研究人员对传统单味药物（如人参）开展了临床研究，较系统地收集整理了使用剂量、生化数据、对比疗效等信息。

    植物药的市场需求以及丹麦在科研领域的优势和进展，无疑促进了丹麦TCM集团与中国在中医药领域的交流与合作。

    在北京举行的一次中丹科技合作中期会议上，双方政府部门的代表一致同意，将以备忘录的形式把中药现代化列为双边科技交流与合作的一个优先领域。

    上述情况表明：目前越来越多的国际人士在关注和探讨中药现代化问题。一方面中国改革开放的进程使国际社会对传统中医药的认识有了显著改变，人们试图更多地了解这个以上千年实证经验为基础的古代主流医学体系，另一方面当今科研手段的进步似乎使科学界相信，用现代科学方法去解读具有浩瀚积累的传统中药典方，可能为当前的制药产业找到新的药源和开发新产品的快捷途径。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看到中医药发展在丹麦乃至欧洲国家的两个基本侧面：

    一个侧面是中医药的地位和长期趋势。中医药在丹麦的发展仍然缺乏有利的政策环境；尽管针灸治疗已占有一席之地，但其在丹麦医疗保健体系中的辅助地位将是长期的。由于正规的中医体系难能在丹麦立足，中药进入市场的规模便非常有限。加之丹麦对药品和天然药物的严格规定，中药还只能是以食品和保健品形式被丹麦公众接受。

    另一个侧面是中药作为植物药（或天然药物）的经典形式而面临现代化和国际化发展的挑战。欧洲国家对植物药的关注、需求及其在科研领域的新进展，为传统中药进入国际市场带来了新机遇，也激励了一些像丹麦TCM集团那样的，以研发为基础的商业团体，试图通过与中国的合作来找寻开发新药的捷径。

    就丹麦具体情况而言，在双边合作的框架下推动实施一批中药现代化研发项目，联合像TCM集团那样的机构探索一种合作双赢的途径，似乎是更为务实的做法。